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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雪林隱居古都  筆硯詩書共一生         樸月

  鳳凰木濃密的綠蔭覆蓋著南臺灣的長夏。走在「古城」臺南文化區的小街上,感受到的古樸、寧靜,截然與高樓華廈、車水馬龍的臺北不同。八十五高齡的蘇雪林教授,自成大退休後,就隱居在這古城中的成大教員宿舍裡。

  轉過朱槿盛放的牆角,按響褪色斑駁紅門邊的電鈴,裡面立刻有了回應。片刻後,拄著手杖出來開門的蘇教授,帶著歡然的笑臉露面了,把我引向靜竚在滿院濃綠間的老屋。

  滿頭華髮的蘇教授,堅持先喝冷飲,再辦「公事」。盛情難卻下,我順從的喝完了飲料,才跟隨她走入她的書香天地中。若以「藏書的房間」作為「書房」的定義,那麼這三房兩廳的舊木屋,無處不是書房。餐廳的大書櫃中排列著一部《古今圖書集成》;客廳的電視機旁,堆疊著各式書報雜誌;其他三間房間,都有排滿了新舊書籍的書架。對一生浸潤書香中,生活與書已結成密不可分的一體的蘇教授來說,上面那個假設的定義,只徒然製造無法抉擇的困擾;實際上,對這一位寫作已超過一甲子的老人家來說,書房的確切定義,不僅是藏書的地方,更是寫書的所在。於是,在巡禮一周後,我進入了蘇教授半世讀寫生活的核心──她藏書、讀書、寫書的「書房」。

  古舊、樸實,是她書房的外貌,木製的書桌、書架上,全呈現著歲月的刻痕。也一如它主人一般,全無虛矯的「窗明几淨」,倒是書架前面,厚窗帘布做的防塵幕,顯示著主人對書籍的珍愛;客廳的玻璃窗,都沒有裝窗帘呀!

  凡是愛好蘇教授早期散文作品的人,沒有不熟知《綠天》的,綠紗窗外,羊蹄甲的濃蔭,仍織成一片綠天如蓋,在酷熱的仲夏,為書房中的主人,送入細細清風,稍解暑熱。書架上卻沒有見到這一本當年風靡了大江南北的散文名著,而是《說文解字詁林》、《資治通鑑》、各家的詩集、文集、各種箋注的《詩經》、屈賦等令人肅然起敬的典籍;加上書架下一層一疊疊已泛黃的資料、手稿,說明了蘇教授後半生的文章事業,已從散文創作轉向學術研究。學術研究是一條寂寞的路,多少人默默地貢獻心力,皓首窮經,無人聞問;而中華文化的命脈,卻在這堅苦卓絕的膏火自煎中,延綿、傳遞,這是真正的千秋事業;必須拼得一生寂寞、兩袖清風,才能從事的千秋事業。